追到最後，白棠也跑累了，索性就地在殿中坐下，對著墨辰喊道：“別跑了，師姐不追你了，坐下來，跟師姐說說，你是怎麽活下來的。”

墨辰這才乖乖地在白棠身邊坐了下來，墨辰就著桂花糕將他如何被毛毛救了，二人又如何被柳如瀾救了，柳如瀾又如何采草藥為他治病，他如何在最近蘇醒過來說了個詳細。

白棠越聽心情越覆雜，沒想到臭狐貍竟背著自己做了這麽多事，她心中對他的怨氣恨意又少了幾分。

“師姐，不瞞你說，剛蘇醒時我的心情還是挺覆雜的，峋山派是被妖族連同其他人一起滅的，可是救我的，毛毛、柳如瀾亦是妖族，我既該恨妖族，卻也該謝妖族，倒是不知應該以哪個為主了。”墨辰咬了一口桂花糕說。

“那如今可想清楚了嗎？”

墨辰搖了搖頭道：“最後我覺著，青軾、嬌奴是該恨的，柳如瀾、毛毛也是該謝的，門派出了如此大事，是我們自個兒把自個兒繞進了死胡同，覺著是妖族屠了師門，卻忘記了，本門從建派至今都奉行著師尊定下的規制，人有善惡，妖亦有好壞，是不可一概而論的。”

“話是這麽說，只是……”白棠陷入了沈思。

“只是我是妖族少主，如若下屬和子民犯了天大的罪過，我自有教導監管不嚴的罪過。”柳如瀾緩步從殿外走入。

他走至白棠身前站住，看著她的眼睛說道：“我自會給峋山派一個交代。”說罷抽出折扇，瞬間化作一柄利刃，狠狠地向胸口刺去。

白棠見狀，一把彈開柳如瀾的利刃，眼睛挪至一邊，不悅地道：“算了。”

柳如瀾歡喜地抱住白棠，“小白，你可是原諒我了嗎？”

白棠倒也沒有推開他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，只是說道：“我還未想好，暫時擱置一邊。”

“沒關系，你何時想好，何時要我的命都可以。”柳如瀾邊說，邊更用力地抱住白棠。

不知何時竄出來的毛毛站到了墨辰身邊，一同看著殿中擁抱著的兩人，有些無奈地說：“哎，我妖界少主何時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，簡直是，卑微。”

墨辰點了點頭，讚同道：“是挺卑微的。”

隨後，柳如瀾帶著白棠、墨辰幾人一同來到後山，那裏是他為峋山派修建的英雄冢，整整齊齊列著逝世的所有弟子，為首處，師尊的墓碑如烽火處的火把，照耀、引領著所有弟子。

白棠與墨辰為所有同門一一掃墓，敬酒，向師尊磕足了一百個響頭後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。

白棠決定在峋山派住一日，柳如瀾便也陪著她在這裏住下。幾人忙完了正事，終於有時間坐下來聽墨辰說那日的情形。

“墨辰，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很困惑，峋山派向來不與人結怨，為何會遭此毒手，那日你在昏厥前可瞧出點什麽沒有？”柳如瀾思索良久後問道。

墨辰回憶了一下，說道：“那日，我本是跑到殿中偷前一日留的課業，可當我發現異樣時，那些人已然殺入了門派，隱約間，我聽到師尊對那人說‘我峋山派永不會屈從於你這種妖邪之物。’”

“那人便說‘你門外的弟子都快死光了，今夜你就要被滅門，嘴還這麽硬。’”

“師尊笑了一下，又說‘我的弟子不會死光的，我派只要有一名弟子在，終有一日會名滿天下。’”

“後來我因為聽那人說門外的弟子快死光了，就急著跑出去幫忙，畢竟師尊那麽厲害，那人怎麽會將他打敗呢，想來還是各師兄弟最需要幫助，可誰知……誰知……師尊就這麽……”墨辰說完，抑制不住地流下淚來。

白棠摸了摸他的頭，安慰道：“師尊都對付不了那人，你留下來也只是徒添一口人命罷了。”緩了緩又問道：“你可看見那人的長相了？”

墨辰輕輕搖了搖頭，“樣子是沒瞧太清楚的，只是看到那人穿了一身灰色衣裳還戴了一副面具。”

白棠與柳如瀾對視了一眼，可見是同一撥人了。

“師尊為什麽會說永不會屈從於你這種妖邪之物呢。”白棠喃喃自語，隨後她又想到被滅的勝元派，突然，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，她馬上說道：“不行，我們得趕緊回妖界找燕漓仙君。”

柳如瀾一聽白棠要回去找燕漓，心中本有些不快，又聽白棠繼續道：“我懷疑那些人還會繼續屠害修仙門派。”

待白棠與墨辰他們幾人浩浩蕩蕩地回到妖界時，正巧碰見燕漓站在門口，似在等什麽人，面色焦灼。

白棠忙問他：“燕漓仙君，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嗎？”

燕漓見到白棠，迎上來道：“白棠，你可算回來了。”見她沒戴面具，又與柳如瀾幾人一同回來，自然明白她已坦誠告知，不過他也實在騰不出時間詳問，遂說道：“凡界又有一修仙門派被滅了門，我需速回天界稟報，這才在此等你和少主，我要帶那日你們捉拿嬌奴搜來的面具一同回去，總覺著這兩件事或有關聯。”

聽聞此話，白棠暗暗讚嘆，天界之人果然多智，遂說道：“燕漓仙君果然明察秋毫，當日峋山派被滅門時我師弟有幸逃脫魔爪，現已證實當日滅我師門之人與對妖尊施轉魂術之人為同一夥人，且那人可能還會繼續屠殺修仙門派。”

“如此看來這背後必有更大陰謀，我們速回天界，早做打算。”說完燕漓拉起白棠的手便要走。

本來，在柳如瀾聽到白棠誇讚燕漓仙君明察秋毫時就已十分不悅，如今見燕漓要帶白棠回天界，又拉了她的手，還拉了她的手……

於是，柳如瀾亦拉住白棠的手，不高興地道：“小白不回天界。”

燕漓看著柳如瀾，平日和善的眼神裏透出一絲不悅，語氣不快地道：“為何？”

白棠亦跟著問道：“為何？”

一句話問得柳如瀾不知如何回答，在腦袋裏搜了半天借口，“因……因為……”

一旁的墨辰兩步上前抱住白棠，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問：“師姐，我們剛見面你就要走了嗎？”

白棠自知墨辰是普通凡人，如若帶他去天界，恐怕受不住那些厚盛的仙澤，便只好投降道：“好吧，就陪你在這裏多待兩日，燕漓仙君，莫不如你先回天界，待我處理好這裏的事亦會回天界。”

如此，燕漓也不好再說什麽，他畢竟是個仙君，需以天下事為先，遂只好說道：“那你就少留幾日，我怕穆珂元君問起來不好回答。”

白棠點了點頭。

墨辰借機會對柳如瀾擠了擠眼睛，幾人一同往拂瀾殿取面具，路上，墨辰還不忘偷偷邀功，小聲對柳如瀾道：“狐貍，你怎麽謝我？”

柳如瀾淡淡地說：“你不該抱她。”說完，三兩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白棠。

只餘墨辰在原地生悶氣，嘴裏嘟囔著，“簡直是狗咬呂洞賓。”

毛毛站在一旁幫腔，“哎，咱們的少主真是卑微，太卑微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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